目前分類:I♥ NY2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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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會美術館。


第一次自食其力出國,我很怕在沒有導遊的狀況下,錯失一些不該錯失的地點。所以事前預排行程全朝「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我該做什麼」的方向計劃。

在這種杞人憂天咒自己死的激烈思維下,我在紐約的第一個正式朝聖地,毋庸置疑是大都會美術館(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話說摸妹和我黎明即起盪鞦韆、吃了一頓30美金打造的早餐,就神采奕奕地搭地鐵到曼哈頓,往「《世界文化史》課本插圖集散地」前進。

我實在太沒用,還沒進美術館,光看到外觀就在發抖了,大旗大柱、雕樑畫棟之氣派,此生僅見。當天是Week day,非假日,館前石階上卻密密麻麻坐滿閒雲野鶴,偶有街頭藝人獻舞,小眾圍觀,手持Evian礦泉水,無事太平,我馬上陷進這種不知悠哉個什麼勁兒的氣氛裡,無法自拔。

「你馬幫幫忙,待會兒逛累了再出來乘涼啦!」大膽摸妹催促我趕快進博物館先,她還機靈地買好了入場券:「給你票,你要給我10元。」

「你瘋啦,自由捐獻丟幾個銅板就好了吧,你竟然給10元,FYI,台幣350元。」

「吼!真的嗎?我怎麼知道!我怎麼會知道!你為什麼不早說!」跟我一樣勤儉持家的摸妹非常激動。

但我再低頭一看,突然覺得值回票價。大都會美術館的購票證明是一枚圓形的釦子,供人夾在襟前或別在胸口,不會破壞衣服又能讓警衛辨識,標準Logo也滿有設計感的,紀念性十足。至於稍後發生的事,更證明台幣350元花得一點都不足惜。


■明明知道相思苦,偏偏為你牽腸掛肚。(腸子其實是葡萄藤。)


一進門,兩個劉姥姥就慌了。大玄關大樓梯大展示廳大天花板,這大觀園什麼都大,從何逛起?誤入森林的小白兔決定蠻幹,瞎矇一條動線就闖過去。中途險象環生,遇到人龍一串以為有好料,細查之下方知是在列隊等著參觀「賈桂琳限時特展」,害得只認識賈靜雯的我浪費很多寶貴的時間。

是的,時間,「把握時間」是逛大都會的不二法門。埃及,希羅,印歐,英美,中日,雕像,木刻,石器,鐵甲,油畫,一個人要遊歷博大時空需要多久時間?我只有一天不到,當然要分秒必爭。


■尼羅河的混帳。


逛此地畫室,我幾乎一直處在震驚的狀態。「梵谷是人嗎!?」近看他的《向日葵》、《柏樹》、《自畫像》,油彩雄厚,筆力千鈞,不自覺腿軟。「原來你也在這啊!」發現莫內手法超凡的《蓮花池》時內心盛嘆,更好奇他眼睛怎麼長的,為何我看蓮花都不會變這樣。其他不論目擊塞尚的柳丁、達文西的狩獵、提也波洛的漫天諸神、竇加的芭蕾舞孃、雷諾瓦的巴黎、高更的大溪地,都令我瞠目結舌或胡說八道半天,雞皮疙瘩掉光為止。

Just too good to be true,給一段音樂,我願意對這些真跡歌舞一曲Can't take my eyes off of you。但是我沒有,因為我怕被電擊後扔出去。

我們興奮地在梵谷自畫像旁輪流拍照留念。警衛不時提示遊客:「No Flash!」(沒Flash去macromedia.com當漏就有了......滑雪囉!呦呼!)摸妹的相機有個很酷的功能,叫「加強手震」,尤其在「No Flash」的狀況下,真是震到一種化境,比莫內還莫內。底片型相機只是個傻瓜,並無預覽功能,於是我頭一次跟梵谷先生合照異常朦朧,算是對印象派致敬。


■本圖未經人工處理,乃天然高斯模糊。


館內處處有椅子讓體力不繼的人喘氣。我們巡完三層樓,繞回地表,找個面向中央公園的落地窗坐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安迪,你看,那是什麼?」

「沒錢穿衣服的石膏像。」

「不,你看她手上拿的,像不像手機。」


■就是愛Send。


「哇!難不成!這就是世界十大雕像之一《打簡訊的少女》嗎!」

「哈,像呴!」

「媽,我今天不回家吃飯了。ps.說來話長,叫爸幫我送衣服來。」我作勢按手機,摸妹不住地咯咯亂笑,兩個台灣來的土包子在穿堂機車地笑成一團,卻無人側目。這似乎也是紐約的優點之一,你倒著走路都不見得有人理你,真自由。

時值傍晚五點,天色卻沒暗,腳快斷掉的我們,終於走出博物館,在超陡石階坐下歇腿。五月的空氣乾燥清爽,風來極涼,我這台客賴在眾觀光客、紐約客之間,懶得想,懶得動,懶得行為任何行為。突然一震騷動,課外教學的美國青少年瞬間衝下台階圍向馬路。經片面打聽,剛剛有一輛愛快羅密歐飆過去,駕駛座坐著艾迪墨菲。

背後三小時有文藝復興,眼前三秒是好萊塢明星,細憶當天所見所聞,只有感想兩字,「無憾」。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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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期預告】
自由女神臉發綠
艾莉絲島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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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右)與棕熊對峙,小狐狸意外經過,夾在中間驚恐又無奈。


在尋常的日子,我們總期待膠著的事情有轉機。但如果你是飛到國外,好像沒有人會歡天喜地面臨轉機。

除了我以外。

一聽說待會要在安克拉治機場轉機,就有「一票雙吃,賺到了」的美麗錯覺。

飛機顛沛流離了半天(是真的半天=12小時)終於降落,盤古開天一道臀溝都快被我坐到癒合了。我很高興的下了飛機,衝出甬道,拿了轉機憑證,然後直奔廁所。

不開玩笑,倉儲流通是健康之鑰,更何況我還吃了那麼多。

待我出清存貨後,忍不住打量起老外的公共廁所。可能是美力堅人種原本是座山,廁所的容積也都相當龐大寬敞,每單位約是台灣的兩倍(或飛機洗手間的四倍)。轉個彎還有沐浴設施,又可能是美力堅人除了原本是座山,還普遍颳有味道的落山風,所以讓他們在轉機機場洗澎澎,算是某種程度的隔離檢疫。(是這樣嗎?)

神清氣爽地步出廁所,我抬頭張望,這才注意到韓文標語滿滿是,哦,這大概是高麗蔘返鄉的超時空要塞吧,恕難追究那些圈和十字,東晃西晃,隨摸妹晃到了禮品部。

安克拉治市位於阿拉斯加,產油產金產魚,還盛產熊,候機室裡就杵著一隻天花板高的龐然大棕熊標本。連國際機場都充滿叢林野趣,阿拉斯加在地球上果真算是大宗的野生動物區了。

這些俯拾皆是的大鹿大熊大老鷹,還勢必都化作可愛的絨毛玩具,塞滿過境機場的禮品部。

我赫然想到背包裡的小莉。

小莉是一隻羊。嚴格說起來,她是一隻三公分見方的黑面白羊,而且是個玩具。

Yao曾在紐約讀書,出國前特別登門找她討教,結果人外有人,Yao辦公室裡又遇到在紐約長住過的曄。曄很熱情地傳遞紐約的五四三,聊著聊著,她突然瞥到電腦上的綿羊玩偶,就把它拿下來交給我。

「帶小莉去吧,她沒出過國,紐約是個好地方。」

「可是,來不及辦護照了。」我小心翼翼地回答。

「沒關係,小莉小,可以偷渡。」曄拍著我的手說,「記得幫她拍照。」

我想起我的一個表妹和她玩偶皮皮蛙之間相依為命,形同母女的那份心情,就覺得曄托付了我一趟任重道遠的旅行。

二話不說,我趕緊把台灣的小莉拿出來,放在安克拉治的北極熊旁邊合影留念。這是小莉的一小步,卻是國際動物填充玩具和平會談的一大步。

搞一場玩具外交後,我覺得有點疲倦,摸妹卻依依不捨地流連在禮品部。我以為她要買張明信片什麼的,不是,她很熟練的說,我要買棒棒糖。

出國要買棒棒糖,這是什麼習俗?總之我吃到一支酸到上青天的蘋果口味棒棒糖,免稅。

本來以為我真睏了,走到香水區卻又被香醒了。摸妹和我拿著試聞紙亂噴,最後混合了一張新品種「凡賽絲誘惑湯米的第五號沙丘輕毒藥」。重大發現是它雖然聞起來什麼都不是,卻能有效痲痹嗅覺神經,讓每瓶香水味都是那麼一致。

可能是被香水薰暈了,我是眼皮愈來愈重,最後不支倒在地上(椅子全被坐滿,而且九成是亞洲人),無知覺地沈沈睡去。

時差真是一個折磨人的小東西啊。

過了此境,再不到六小時光景,我人就在紐約甘迺迪機場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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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5月4日華航CI 0012 開往紐約班機於台灣時間1630起飛。

我的面容是如此寧靜,但內心大浪翻騰:我終於暫離了那凌遲身心的狗屎工作,我終於披荊斬棘連放18天長假,我終於上了飛機,我終於坐靠窗,我終於成功攔截空姐要到紙拖鞋,我終於感受到飛機開始助跑,我終於看著機翼傾斜機身騰空,然後⋯我終於被水泥般的氣壓封住耳朵。

被封耳朵,那真是坐飛機最難受的一件事。好像腦漿漲潮,就要從耳洞噴發,卻在當口凝結成八百個松果全部堵住,鼓譟刺痛得要命。我想到小學自然課唸過深海生物,聽說安康魚若被瞬間釣離海面,牠們全身會像北斗百裂拳一樣爆掉。我以為我要死了,放眼四周,大家好整以暇地閉目養神,摸妹(Mermaid)想學我換拖鞋還很積極地在逮空姐,沒有人在乎我要死了。當事實證明全世界只有你在大驚小怪時,還真令人沮喪。

聽了幾段拐得出奇的空姐英文廣播後,就開始放飯了。

機上的伙食比我想像的好吃,連用餐的頻率都超乎想像。我猜國際遠程航班的空姐都有個終極陰謀,為了避免自己頂著一臉妝閒閒無聊,就不斷跑出來一直餵一直餵一直餵大家,撐死方休。

台北時間大約1800時我吃了晚餐,微波雞白飯沙拉果凍再加一顆小蛋糕,而這之前已經喝了一輪酒(伏特加混雪碧),之後還灌了兩回烏龍茶,一回咖啡。不到六小時的中場休息,電視屏幕又在放送今日菜單,空姐開始喳呼,各位旅客,我們即將送上餐點,請將您的座椅放直⋯。此時大約台北時間2330,大家在平地好睡時,我活生生地吞了一份正餐,牛肉麵小菜果汁還有三球金桔糖。又隔六小時,大家在平地還暝夢時,我再度完食一份超級早的早餐,皮蛋瘦肉粥加麵包。

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我是不會浪費食物的人,於是這種硬性追補腸胃時差的粗魯行為,使我一夕不得安眠。竟然有些Pro級的媽媽卻還嫌吃不夠的樣子,不時在正餐之間加點泡麵,讓空姐小心翼翼端著滾燙的麵碗跑來跑去。我覺得這些媽媽實在該被航空公司吸收,專門來訓練空姐或當執行考官之類的。

實不相瞞,上飛機前我小小的心靈還曾發宏願︰我要在飛機上看免費的電影,就像大家之前跟我吹牛過的一樣!

然幻滅,是成長的開始。也許是我命不好,有個歐拉朱萬就坐在電視前兩排,身形剛好遮住字幕的頭五個國字。

正在播放的電影還是部馬的催眠片,本來以為有麥特戴蒙和潘泥洛普會是什麼頭彩好戲,馬的屁都不是,聽說這見鬼的「漂亮的馬兒們(亂譯)」在台灣連院線都沒上(那又何必上飛機呢?)再加上空姐一直上菜、奉茶、收拾拖盤餐具、走秀免稅商品,觀影過程險阻不斷,我根本看不完漂亮的馬兒們就棄守昏睡過去,「搭飛機看電影」隨之夢碎,碎得還真馬的漂亮。

以後誰再跟我炫耀在飛機上看了什麼院線片,我可以更臭屁的回他呸,你懂什麼,我看的根本沒上院線。

看不成電影,我倒是看到了月亮。

在幾萬呎高空看月亮一點都不神祕,亮得刺眼像一粒百瓦燈泡,外環一圈邪氣的光暈襯著黑色的雲,並不怎麼嬋娟。而且她再也不會跟著我走了,三兩下就被拋在窗後。

古人舉頭望明月,我齊頭就是明月;他們低頭思故鄉,我現在則是滿腦子紐約。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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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艾麗絲島回望曼哈頓,惺惺作態狀。


People love the city too much, so they name it twice.
大家太愛紐約了,忍不住連叫她兩次。


【前言】

我好久沒出國了,大約十一年。

上一次是小學六年級。媽媽的完美教子計劃有記載:小朋友要出國見識。娘兒三人就去周遊日本,一周遊阪神,一周遊東京(跟電視製作人並無干係)。

然後小校刊小文藝獎徵稿,我寫了一篇遊記。又是我媽,她向來認為第三名就很滿意了,然後,就再也不帶我出國了。

西元2001年5月,突然覺得工作好傷心。我含辛茹苦攢存款,就是為了再出國。

生平第一次自助旅行,我去紐約。跟忠孝信義的紐約不同的是,我去的這一種要坐國際航班飛機,一坐18小時。

那時的紐約,還亮著雙子星。

18天的旅行,我病態地愛上紐約。以後的日子,我病態地搜羅所有類似紐約的相關字。

我開始盯著HBO和超視的慾望城市;我找過去錯過一二三四五六季的六人行;我在誠品經過旅遊書,仍會停下來摸摸封面有自由女神的那幾本;我看到蜘蛛人在香草天空遇到小史都華,眼底都噙著淚水...。

我稍稍瞭解到英文dig代表多喜歡了。我挖了一個紐約洞,把自己埋著,還覺得好快樂。

我要寫出來,我要把紐約18天寫出來。其實我一直在洞裡偷偷想著這件事。

世貿爆炸時想,過年在家時想,「滿週年紀念日」時也想。現在辭職沒事,又這麼突如其來的想起。

寫就寫嘛。十一年來第一次出國自助旅行,2001年5月的環遊紐約18天,這就是了。

寫作日期:11/Nov/2002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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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航空姐愛餵豬公

漂亮馬兒真他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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