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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會美術館。


第一次自食其力出國,我很怕在沒有導遊的狀況下,錯失一些不該錯失的地點。所以事前預排行程全朝「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我該做什麼」的方向計劃。

在這種杞人憂天咒自己死的激烈思維下,我在紐約的第一個正式朝聖地,毋庸置疑是大都會美術館(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話說摸妹和我黎明即起盪鞦韆、吃了一頓30美金打造的早餐,就神采奕奕地搭地鐵到曼哈頓,往「《世界文化史》課本插圖集散地」前進。

我實在太沒用,還沒進美術館,光看到外觀就在發抖了,大旗大柱、雕樑畫棟之氣派,此生僅見。當天是Week day,非假日,館前石階上卻密密麻麻坐滿閒雲野鶴,偶有街頭藝人獻舞,小眾圍觀,手持Evian礦泉水,無事太平,我馬上陷進這種不知悠哉個什麼勁兒的氣氛裡,無法自拔。

「你馬幫幫忙,待會兒逛累了再出來乘涼啦!」大膽摸妹催促我趕快進博物館先,她還機靈地買好了入場券:「給你票,你要給我10元。」

「你瘋啦,自由捐獻丟幾個銅板就好了吧,你竟然給10元,FYI,台幣350元。」

「吼!真的嗎?我怎麼知道!我怎麼會知道!你為什麼不早說!」跟我一樣勤儉持家的摸妹非常激動。

但我再低頭一看,突然覺得值回票價。大都會美術館的購票證明是一枚圓形的釦子,供人夾在襟前或別在胸口,不會破壞衣服又能讓警衛辨識,標準Logo也滿有設計感的,紀念性十足。至於稍後發生的事,更證明台幣350元花得一點都不足惜。


■明明知道相思苦,偏偏為你牽腸掛肚。(腸子其實是葡萄藤。)


一進門,兩個劉姥姥就慌了。大玄關大樓梯大展示廳大天花板,這大觀園什麼都大,從何逛起?誤入森林的小白兔決定蠻幹,瞎矇一條動線就闖過去。中途險象環生,遇到人龍一串以為有好料,細查之下方知是在列隊等著參觀「賈桂琳限時特展」,害得只認識賈靜雯的我浪費很多寶貴的時間。

是的,時間,「把握時間」是逛大都會的不二法門。埃及,希羅,印歐,英美,中日,雕像,木刻,石器,鐵甲,油畫,一個人要遊歷博大時空需要多久時間?我只有一天不到,當然要分秒必爭。


■尼羅河的混帳。


逛此地畫室,我幾乎一直處在震驚的狀態。「梵谷是人嗎!?」近看他的《向日葵》、《柏樹》、《自畫像》,油彩雄厚,筆力千鈞,不自覺腿軟。「原來你也在這啊!」發現莫內手法超凡的《蓮花池》時內心盛嘆,更好奇他眼睛怎麼長的,為何我看蓮花都不會變這樣。其他不論目擊塞尚的柳丁、達文西的狩獵、提也波洛的漫天諸神、竇加的芭蕾舞孃、雷諾瓦的巴黎、高更的大溪地,都令我瞠目結舌或胡說八道半天,雞皮疙瘩掉光為止。

Just too good to be true,給一段音樂,我願意對這些真跡歌舞一曲Can't take my eyes off of you。但是我沒有,因為我怕被電擊後扔出去。

我們興奮地在梵谷自畫像旁輪流拍照留念。警衛不時提示遊客:「No Flash!」(沒Flash去macromedia.com當漏就有了......滑雪囉!呦呼!)摸妹的相機有個很酷的功能,叫「加強手震」,尤其在「No Flash」的狀況下,真是震到一種化境,比莫內還莫內。底片型相機只是個傻瓜,並無預覽功能,於是我頭一次跟梵谷先生合照異常朦朧,算是對印象派致敬。


■本圖未經人工處理,乃天然高斯模糊。


館內處處有椅子讓體力不繼的人喘氣。我們巡完三層樓,繞回地表,找個面向中央公園的落地窗坐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安迪,你看,那是什麼?」

「沒錢穿衣服的石膏像。」

「不,你看她手上拿的,像不像手機。」


■就是愛Send。


「哇!難不成!這就是世界十大雕像之一《打簡訊的少女》嗎!」

「哈,像呴!」

「媽,我今天不回家吃飯了。ps.說來話長,叫爸幫我送衣服來。」我作勢按手機,摸妹不住地咯咯亂笑,兩個台灣來的土包子在穿堂機車地笑成一團,卻無人側目。這似乎也是紐約的優點之一,你倒著走路都不見得有人理你,真自由。

時值傍晚五點,天色卻沒暗,腳快斷掉的我們,終於走出博物館,在超陡石階坐下歇腿。五月的空氣乾燥清爽,風來極涼,我這台客賴在眾觀光客、紐約客之間,懶得想,懶得動,懶得行為任何行為。突然一震騷動,課外教學的美國青少年瞬間衝下台階圍向馬路。經片面打聽,剛剛有一輛愛快羅密歐飆過去,駕駛座坐著艾迪墨菲。

背後三小時有文藝復興,眼前三秒是好萊塢明星,細憶當天所見所聞,只有感想兩字,「無憾」。

(待續)

給一指 給一屎



【下期預告】
自由女神臉發綠
艾莉絲島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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