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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驚奇的是,第一部讓我自由自在安穩入睡的佳片是《驚奇四超人》。
宛如處女開苞一樣,在全然不知發生什麼事的情況下,什麼都發生了。
我心情好,精神好,一切都好,也不缺煩惱,坐在戲院椅子上,看著大銀幕裡總匯超人們翻手噴焰,揮掌劈雷,飛天遁地,左攻右閃,好熱鬧啊,呵呵,超人系電影就是這一點好看啊,我滿足地邊看邊讚。
然後,就空白了。
英文的說法跟國語不一樣,我有一小段人生神鬼不知地黑掉了(Black out)。而且似乎是在最緊張的時刻,整個黑掉的。
《整型春秋》靠老二動外科手術的又帥又禿醫生飾演大壞蛋,渾身帶電,好像有幾百萬伏特吧,正要發威除掉地球的樣子;好人好事代表團中,有《非常男女》奶油小生,也有《蜜糖第一名》超辣甜姊,兩造如火如荼地正要殺個痛快,我那靈動的雙眸卻在此時擅自拉下鐵門,宣告打烊。
假寐的期限被算計過似的,壞人被好人打掛的一剎那,我登時甦醒,像導播下Que、張雅琴訓練有素地面轉二號攝影機定格點一下頭,那樣的精準。
好人怎麼贏的,壞人怎麼掛的,我完全不知情。聰明的你也許想問,既然睡著了,我為何知道壞人被好人打死了呢?這問題實在很好,因為電影結束前,好人辦了一場慶功宴,大家舉著香檳喊,耶,邪不勝正!於是被我默默地推測出來了。
有人說,短期的熟睡勝過長時間的淺眠,醒來後的我精神超好,心情也是正到不能再正,但這個經驗在潛意識困擾著我。我向來自豪不會在戲院入睡,想我可歷經多少拖泥帶水胡說八道的電影,都能死戰到底、全身而退,為何會栽在《驚奇四超人》這一局?難道我真的老了?就像小新說的「遠離風雅大學士階段很久了」?但《驚奇四超人》究竟見鬼的風雅在哪裡呢?
最不能置信的,這種醜聞最近又發生了;第二次,想都想不到,我竟然獻給了鍾愛一生的哈利波特。
打從電影第一集問世,我每次都能享受進戲院看哈利波特,雖然前兩集劇情東拉西扯有點亂來,但魔法場面實在高級,更何況第三集主線故事說得流暢、特效取捨得宜、天狼星演技超群、整體表現完美無敵,所以我加倍期待第四集的誕生。
11月14日,風和日麗,大地含笑,睡到十一點自然醒的我,像要遠足的小學生,神采奕奕地前往美麗華,看有專員警告你會頭暈的八層樓水晶畫質超大銀幕之《哈利波特4:火盃的考驗》。
誰知道,我真的被火盃考驗到了。
一開始就怪怪的,鏡頭碎碎的,高潮悶悶的,節奏鈍鈍的,大概把觀眾全設定成「你一定讀過小說了」,很多情節語焉不詳,要交代卻給漿糊。
雷同《驚奇四超人》「黑掉事件」的景況,在最最最緊要關頭,佛地魔隆重現身、要讓哈利波特抓狂的千均一髪之際,我不慎入睡了。
但這次的遭遇有些奇特,我沉醉夢鄉的當兒,現實世界有分裂人格正積極反抗。大概可以比喻成我左肩站著一位叫安雪莉的天使,右肩站著一位叫安德烈的魔鬼,他們在哈利波特與佛地魔交戰時,也進行著激情的答辯。
不知道從電影哪一段起,防不勝防的安德烈領我入夢,有好長一段時間我失去感知,陶陶不知今夕是何夕,突然安雪莉呼喚:「刺激的來了,看!」
我努力撐開雙眼,隱約注意到八層樓水晶畫質超大銀幕出現了佛地魔,然後哈利波特很頭痛的樣子,「你知道的,還不就是打架,你以為好人會輸嗎?還要演到第七集呢,乖。」安德烈溫柔地輕拂我的眼皮。
「嘿,佛地魔沒有鼻子呢,這好好玩,你該多看一眼的。」安雪莉說出我的心聲,讓我吃了一驚,再度回神。
「你太睏了,知道佛地魔沒有鼻子就夠了。」闔眼。
「啊,他不是雷夫范恩斯嗎?對了,佛地魔是雷夫范恩斯演的,天啊,他滿會演的說,是演技派,不看就對不起他了。」睜眼。
「對不起,你沒有喜歡過雷夫范恩斯任何一部電影吧。」闔眼。
「不敢相信啊,快看!現在哈利波特早逝的雙親出現了,一個爸爸!一個媽媽!」睜眼。
「第一集就出現過了。」闔眼。
「到底要怎麼殺佛地魔啊,很好奇說。」睜。
「美麗華的椅子也好舒服說。」闔。
「夭壽!有人在大叫!發生什麼事了!看呀!」闔。
「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只知道,嗯~冷氣好涼啊。」闔。
「你不怕別人討論這段劇情時沒法參與嗎?你不是很喜歡哈利波特嗎?不擔心第五集看不懂嗎?喂!」闔闔闔闔闔......一路闔。短暫的夢裡,安雪莉的微弱勸說,與戲院震人的音效不斷交纏,但我一直和安德烈相處得很好,沒再受分毫影響。
直到大對決結束,奇蹟似的我再度像導播Que張雅琴轉頭般精準地醒了。我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是鄧不利多,因為才剛醒,意識有些不清,朦朧間好像聽到他在安慰哈利波特說「辛苦了」。
是的,鄧不利多你不虧是校長,我的確感到很辛苦啊!委屈的我不免眼眶溼溼的。(其實是因為剛打了一個好大的哈欠。)
但說來懸疑,我睡歸睡,卻依舊保持良好的美德,清醒地收視到真正的結局,看著霍格華茲的小朋友送走了盟校戰友,嘻嘻哈哈地笑著,然後堂堂The End。
有始有終,這也是一種品。安雪莉在天之靈,應該會感到雖敗猶榮,為我驕傲吧。
(完)
【後記】(有點肉麻唷!)
我唯一租DVD回家看還睡著的片子,也算商業,是迪士尼卡通《放牛吃草》。望文生義,這部動畫根本就在讓動畫師、編劇、觀眾一起放牛吃草,有種始亂終棄的feel,我睡著的片段,醒來後也不想倒帶回去看。這是前所未有的事,畢竟我是迪士尼的電扇、本片作曲亞倫孟肯的超級大電扇。
那天,被火盃考驗完的午後,我在公車上有內自省一番,想想究竟瞌睡蟲全面反攻的timing為何。
後來我只想到一點。看戲除了娛樂,粗俗的我偶爾仍會期待人文的啟發,哪怕只有一幕10秒浩浩烈烈的景色,一句20字千錘百鍊的對白,一曲50個小節盪氣迴腸的短歌,就遠遠勝過好萊塢兩個半小時動輒幾億的爆破轟炸,那種美好經驗是真格煞那永恆,比撿到寶還珍惜。
舉例來說,彼娘之恐怖片《地震調音師》雖然胡作非為,但裡面仍然出現了一句簡白深刻、讓人打顫的台詞,「做夢如郵差遞信,他只負責敲開你家門,不能朗讀裡面的內容。」
為著這一句,我突然覺得它多少是值得的,所以一直醒著。我得醒著應門,打開導演腦海派來的信息,逐字親讀,哪怕其中僅含百分之一的智慧,收下便是我的。
但號稱販賣夢想的好萊塢電影,大多數無須期許太深,一但發現娛樂指數過低,睡著也沒差了,說不定自己做的夢都比電影精采。當然不得不補充,《哈利波特4:火盃的考驗》也十分值得,畢竟人家都露點了,露點的郵差該是奇觀。
所以小弟之於電影,大概就是鄉愿吧,什麼都讚,什麼都幹,什麼都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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