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花燈病了。

本部落格因為主人積懶成疾,多半日記都有嚴重時差。元宵節明明過了、應不到景了,還來這麼一篇,報告一下我去了台北燈會。

昨天睡到中午醒,趕赴一場水餃趴,召集人阿妮社交手段超凡,好好一個周日,天光下竟能抓到十幾人齊聚一堂,只為了包水餃。

看看桌上的餡,有一鍋玉米,一鍋綠藻狀的韭菜糊,一鍋紅白相間肉少菜多的泥漿,登時心頭咚咚咚咚地打起退堂鼓。

遙記大學時包過闇黑水餃,口香糖(已充分咀嚼)、自由牌草莓果醬、感冒膠囊紛紛入餡,吃到的人都流下了眼淚。

我昨天也哭了,兩粒包藏禍心的哇沙米餃,被我走運吃到其中一粒,連淚水都是辣的。下毒手的不是別人,正是母儀天下的阿妮。因為吃到御駕親製的限定版水餃,阿妮竟然包了紅包給我,像媽媽桑為小姐初潮沖喜般行禮莊嚴。打開紅包,才真正嚇到,是好久不見的伍拾元紙鈔。後代史學家記之曰「失之哇沙米收之舊台幣」事件。

因為我們是一群散漫的老百姓,所以散漫地包餃,也散漫地吃餃,竟能消磨到下午五時。佐餐的是高畫質海盜版《哈利波特4:靠盃的火焰》,由趴場當家兼下載達人C爺提供。於是HP系列中最討厭的一集,我居然看了第三次,中途稍稍插嘴:「這一集好像不太好看呴?」立刻遭到圍剿:「屁啦!最讚的就是這一集!」現在回想,恐怕就是因為被孤立了,只好悶著頭一直猛吃,才會吃到哇沙米口味的。

接著,散漫地玩牌,玩到七點,眾人鑑定確實天黑了,才動身前往中正紀念堂看花燈。

這是我第一次興高采烈地從事看花燈之行為,但俗話說,期待愈深,絕望也愈深。今年的主燈,真是普通到一個經典:一隻狗,旁邊站著一位不知何許人也。「是原住民。」野夫透露,好像來之前有做過功課的樣子。「比例很怪,為何原住民比狗矮?」「喉!那是你說的。」「因為是原住民小朋友。」「狗是寫實版,原住民小朋友是Q版,所以狗眼看人低。」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稍稍沖淡了主燈本身的冷感。

我們抵達的時間恰好,等不到五分鐘光景,每半小時一場的主燈聲光秀就開始了。大會廣播說,聲光秀超精彩的,有聲,有光,還有人偶表演,說得我都熱血起來了。突然,廣播就宣布:開始了!

「噫呀嘿呦~~呼呼那嚕哇~」擴音器奔放出電音版山地歌的旋律,霎時雷射激光四濺,好嗨喔,更厲害的是那座龐然主燈,哇賽...主燈竟然會...會原地轉一圈。扣人心弦的人偶表演隨之登場,是一群二二六六的布丁狗(之類的)和人類,合掰一齣語焉不詳的故事。你如果沒去現場,在家把電視轉到東森幼幼台,估計可以看到不相上下的精湛演出。

更駭人視聽的,是場邊圍成大ㄇ字形、由全台各級學校提供的競賽花燈展示。

高中物理老師是個哲人,他曾經跟我們說,你昨天走過綠川橋,今天再走綠川橋,兩天走過的已非同一座橋;他愈說愈像個神棍:你從來沒有透過別人的眼睛看世界,怎麼確定別人認知的紅色,跟你認知的紅色一致?說不定我們視線都是顛倒的,白色的本質是黑的。

當晚瀏覽花燈時,我對物理老師的教誨發出強烈感知。我明明認識小熊維尼,但認不出小熊維尼的花燈,維尼的臉是被火車碾過了嗎?我明明熟悉101大樓,但看到101大樓的花燈都充滿困惑,這棟該是法海用來鎮白蛇的吧?老虎看起來像狗,狗看起來像dildo,中正紀念堂的花燈世界,完整扭曲了所有真實世界的景物。

你說小學生做的花燈特異,無可厚非,畢竟人家剛從上帝那裡搬來地球住十年,擬態比較接近神的範疇;直到面對復興美工的花燈也扭曲得嚇人、花像大便、摩天輪像刑場、整座燈台像亂葬崗時,就會真的害怕起來。一路受驚的我,但見幾枚老外熱烈地與畸形花燈留影,不禁抬頭對著滿月深深嘆息,原來我們眼睛看到的,真的不是同一座花燈啊。

高潮迭起的一天,在桑尼家煮茼蒿湯圓劃下句點。桑尼跟我說了一個真實故事,某朋友受人之託,年前代為照顧一隻七歲的哈士奇,年初一早上,發現狗離奇暴斃在客廳,四肢攤平,舌頭吐在嘴外,那位朋友驚恐莫名,卻又得趁著屍體未僵硬前,咬緊牙關把哈士奇的腳折一折,收拾到布袋裡,而狗主人尚在國外不知情,悲劇似乎沒有真正結束。有狗沒事突然死在狗年第一天,而我在春節最後一天夜晚,一邊吃元宵,一邊咀嚼這一切點點滴滴。

狗年犯沖的我,對接下來的動盪拭目以待。

給一指 給一屎



心目中的冠軍花燈:類固醇之Chicken Large

【附錄】雖然元宵節過了,仍想分享一些燈謎,有些是今年剛聽過的,有些是小時候學到的,有些很下流,有些很高尚,怡情養性囉。答案躲在下方回應中。

●國民黨的胸部(射一人物,難易度:易)

●波霸少一粒(射一國家,難易度:中)

●大老二(射一國家,難易度:中)

●長腿叔叔(射一食物,難易度:易)

●長腿姊姊(射一化妝品,難易度:易)

●自然分娩(射四字成語,難易度:難)

●一勾一勾又一勾,一點一點又一點,左一撇,右一撇,一撇一撇又一撇(射一字,難易度:中)

●可恨良人顛倒,竟以丫頭開心(射一字,難易度:中)

●無邊落木蕭蕭下(射一字,難易度:超難)

註.照片由Sony Ericsson W800i 手機拍攝,跟桑尼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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