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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發現我掛了,但願我掛得精采。threadless


有個迷人的小故事是這樣開始的:一隻蝸牛和一隻烏龜在十字路口相撞,蝸牛在急診室緩緩甦醒,醫生和家人都很緊張,問他有沒有怎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蝸牛搖頭哭喊:「我什麼都不知道!一切發生得太快了!」

是的,我出過車禍,我同意,蝸牛說得一點都沒錯,那一瞬間發生得太快,誰都不能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相形之下,我的故事回想起來不怎麼迷人罷了。

那個不迷人的小故事是這樣開始的:大約四年前某一個天青氣朗的午後,我剛辦完要事準備駕返公司。行經華視附近,在身為路痴喚不起路名的T字巷口我倒下了,我以為我自己死了。或該說,如果我真的當場斷了氣,之後鐵定無法對閻王講清楚說明白自己的死因。

話說就在詐死前,本人親眼以餘光瞥到右手邊老八百遠駛來一輛計程車,心情是頗有餘裕的科科,小黃就愛貪快呢,且容我好整以暇輕輕按兩下喇叭,溫文有禮地宣示拎北...

砰。

我有按下喇叭嗎?怎麼是這種聲音?我不記得了。一切發生得太快了,蝸牛說的。我被撞了吧,但嫌犯不是在老八百遠嗎?什麼時候學會了時空跳躍?我剛才是不是有倒立了0.21秒?最後一眼看到了華視頭上的飛盤?出車禍了?到底怎麼發生的?有什麼感覺?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這也是蝸牛說的。蝸牛很會說話,句句千錘百鍊,真真不假。

但等我再有意識,才發現什麼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實在太多了。

我的軀體意外講究地呈現流線S型側貼在柏油路上,安全帽上的護目鏡裂成蜘蛛網,某些範圍內的視線像複眼中的世界,眼鏡不知飛到哪去,所以複眼中的世界還被高斯模糊了。依稀看到了摩托車離我十步之遙,它也是躺在地上,只是儀態沒有主人優美就是了。貌似運將的人盯著我,噫噫嗡嗡地說著一切很難辨識的語言。後知後覺,不是我失聰,原來是我戴著耳機,竟沒摔壞的iPod「後現代」地正在play王子的褻歌《主權在嗶》(Pussy Control)。我勉強撐得起上半身,但真正令人喪膽的是,我站不起來了,從大腿到腳所有神經與肌肉是千斤工廠廢鐵般堅若磐石。

潛水鐘與蝴蝶,揮灑烈愛卡羅,超人克里斯多夫李維,X教授查爾斯,國母吳淑珍...這些了不起卻起不了的人,一一被我想起,如走馬燈般劃過眼前。

唉唷!呃啊!好痛!超痛的!我開始唉唉叫。自我診察應該斷了至少兩根骨頭。《搶救雷恩大兵》裡有人在諾曼第的海岸捧著自己的腸子喊媽媽,我是沒有想到家母啦,我捧著大腿喊痛有八成是真痛,兩成是喊給肇事者聽的。對,你要負責。我像中猴一樣,大概喊了一百次好痛。計程車司機大概只問了十次你有沒有怎樣。

本以為在車禍現場聽著《主權在嗶》已經很超現實了,殊不知賴在地上等待救護車的時候,橋段突然升等,其實是黃種卻叫黑人的陳建州從不知處冒出來問候。

「你有沒有怎樣?」黑人跑到我眼前,光怪陸離莫如是。他是來華視錄影或是就這麼巧剛好經過之類的,我猜。(應該不是來錄《我猜》,那在中視,中視在南港。)

「還好,就是痛,爬不起來。」我嘴巴上是這樣講,私下卻盡量不動聲色地到處在找附近有沒有攝影機。只要你不小心看過兩集《整人大爆笑》,你也會跟我這麼做。

很好,發現了他開的四輪驅動停在路旁,下意識轉念不找攝影機找起范范。范范的《到不了》很適合我現在的心境。我到不了,我找不到,那所謂的將來的美好~這樣。找啊找,結果找到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不是她,竟然是!赫赫有名的!東.區.唐.不.挑!

唐不挑雙膝抵著前座置物箱,面露不耐。我覺得他是真的在不耐煩,因為從我遠遠的這頭,就能一覽他小小的眼睛又瞪人又翻白又斜視別處,可能他本來趕著去糖朝吃糖不甩吧。黑人則超級耐煩,再三確認:「沒事呴?我可以載你去醫院看看,不用嗎?叫救護車了?沒問題喔?可以嗎?」

黑人你真是好黑人,民胞物與,we are the children,但我實在不想上你車被唐不挑近距相瞪。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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