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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瑤《六個夢》裡有一篇《啞妻》,故事描述一名啞妻(廢話),以及她的愛恨瞋癡。她不捨夫君,也就是那拋家棄女跨海納妾的爛人,於是前前後後寫了十封愛意滿滿的家書寄給他,寫完她就脫胎換骨成了晚娘,最終面對那拋家棄女跨海納妾的爛人嬉皮賴臉回來求和時,她傲岸行書拒絕:「我給你寫過十封信,當第十封信喚不回你,我的情也就用完了!你懂了嗎?」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人際間任何情份都有額度,只要經一方度量衡計算失衡,大家就可以殺青解散了,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

豬力亞甲意的男人彷彿就是在詮釋啞妻。曖昧有期,總不能這樣膠著膠著一輩子,是不是?所以他一直默默地釋放機會、暗暗地布局作球、隱隱地派送那些信,只是不明細故地豬力亞全數漏接。或是接起來了,粗心的巧手把信折成紙盒用來吐魚刺雞骨頭。在彼此這些那些陰錯陽差誤打誤撞的鬼訊號裡,堪稱最絕也最動人的,莫過於手心貼手心~一起心電心了。然而,這也是鬼訊號最可怕也最難捉摸之處,可怕到就連王心凌,甚至范植偉也要大吃一驚,究竟!為什麼?就化學式看來明明排列成十指緊扣的狀態了,但物理上來說卻完全沒有手心貼著手心!讓我們繼續看下去(盛竹如緩緩翻開下一頁)。

時空拉至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豬力亞和心上人對飲黃湯,酒過三巡,共乘一輛計程車離去,雙雙醉茫茫地癱在後座。啊嘶,情欲流動的空間,孤男寡女,四下無人(運將:喂!),豬力亞突然一個警醒,察覺對方的手試探性地與她的小指來個第三九二十七類接觸。矮鵝~好害羞哦。含羞草被刺激到了委靡,含羞的豬力亞被刺激到了則是立馬端坐良好、腰桿打直、杏眼圓睜、朱唇微抿、淑範的雙膝併攏、懿德的小腿斜傾,優雅的手自然輕覆腰際,這是她要拍照時至靚的擺架,如能旗袍加身,她現場就可以開成一朵花樣年華,隨時準備in the mood for love了。

畢竟是得體的好人家女孩兒,她僅能做到的回饋,就只是悄悄伸出了食指,輕輕摳了對方的掌心。如果電腦螢幕前有家長看到這裡,也是時候該緊張了。「摳手心」實乃一門限制級戰術,看似無害也談不上踰矩,但在成人的世界裡,摳手心的是食指,用來開槍扣板機的也是食指啊;倘若再析以李幼諳舞陰唇鸚鵡鵪鶉的觀點,一陽指自是陽物,任其在柔軟凹陷的手心遊走,是絕難走出一條健康端莊之康莊大道的。說時遲那時快,且看她的食指輕移慢走,尖尖的指甲落在他的掌內蛇行片刻,他就轟然火山爆發,毫不留情伸出摧花五爪,硬把戲弄他的那小手狠狠扒開,鐵錚錚地給它交纏緊握下去。

來電,有幾百萬伏特來電的感覺。

但說也奇怪,那些電流穿越了層層導體才到達兩造。所謂的導體,是一堆零錢。它們並不冰涼,貌似經悉心呵護著所以還溫溫的,可能也摻著少許手汗而濕濕的。

浪漫已死。稍早提到的什麼好女孩兒說、什麼摳手心論,似乎也在這裡徹底瓦解了成說立論的根據。豬力亞之所以伸出食指,是因為她只能伸出食指,她的大拇指、中指、無名指和小指正在盡忠職守地包覆著一把為數可觀的硬幣。「啊就剛喝酒結帳找的錢,想說待會要還給他,就先握在手裡咩。」女方提供了令人不勝唏噓的證詞。她還補充,電光石火間被牽起了手,她不想馬上換另外一隻手握錢,深怕過程中零錢會掉,她也覺得棄銅板於計程車內是真格的浪費(運將:喂!)。

八成就是宋靄齡了吧,宋靄齡愛財。

酒精造成的麻痺感突然成為了一種美德,在外觀無異的尋常車廂裡,他們就這樣靜靜地、離奇地維持詭譎的甜蜜感,十指緊扣著那些溫溫的、或許還濕濕的零錢;運將可能從後照鏡中瞥見了,在心底淡淡地笑了一句,年輕人呵,不會再有第三者清楚這兩位年輕人其實戰戰兢兢卻也莫可奈何地鞏固著一個肉做的撲滿。直到抵達了他家,畢竟仍是得體的好人家女孩兒,她僅能做到的就是鬆開手,把那些零錢奉還給它們應屬的主人,她再繼續帶著醉意,獨自駕返單身公寓。

他是個男人,日後一定會窮盡心力、想辦法進她家門吧。但那些都是未來尚不可知的事,他只知道今晚他釋放出了好感,卻解碼成鬼訊號,換回一把零錢。他像個啞妻,默默在心裡評估了停損點;這個停損點,恐怕還會讓他在很久很久以後成為周慕雲,對著吳哥窟的石洞一直問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老碟新打比較容易跳針、舊夢重提往往Deja Vu這樣。究竟!為什麼?即使蘇麗珍(豬力亞飾)也不詳原因。但眼下這名女角能十分罕見地同時傳遞精明與憨傻的人格訊息,所以當精明說不知道的時候,她總是能夠憨傻地改說沒關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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