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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看第四台,可以莫名其妙收播無料的日本WOWOW電影頻道。

看WOWOW,上了一課,日本人看洋片不喜歡聽ABC,他們常找人啊噫嗚噎喔地配音,幹這類勾當的人叫聲優,此種行為漢字寫作吹替。

台灣有衛視中文台伊始,就不負中文美名,不論進口或土產節目,都用國語吹替,而且是用標準兒的北京話兒。

寒舍雖非父慈子孝的樣板家庭,我卻懂得在爸爸孤單時陪他一起看電視。忘了好久,幾年前了,客廳不巧只剩爸和我。家父嗜好「頻道滑雪」,是以緊押遙控器的加鈕或減鈕不放,七八十個頻道啪喳啪喳一路滑過,隨著心的方向亂數停駐,這回他臨幸了字正腔圓的衛視中文台。

當時正在播放一齣美國卡通影集,太空人保衛地球之類的故事,主人翁的太空船遭敵破壞,全面進入紅色警戒,十萬火急的存亡關頭,金髮碧眼的男主角卻以朗朗京片子幽幽開口了…

「艦長兒,艦長兒,咱們快逃唄!今個兒非同小可,再不走,太空船可就要爆炸了呀!」

多奇妙的配音。語氣雖然抑揚頓挫分明,但情緒卻是一片寧靜,好似歌詠青山嫵媚,有種以春光佐茶的情調。

「馬的逼…等你把話說完全船都炸死了…。」爸冷冷地說,然後轉到體育台看網球。

霹靂頻道還會配台語。你看過朱門恩怨或朝代之類的美國肥皂劇,像台灣阿誠一般操流利台語口音嗎?我朋友桔子看過,他還超愛學。

「噢!保羅!粒災影挖洗究愛究愛粒噎朗…」(譯:君知吾愛汝。)

「麥勾貢阿凱薩玲!哪嘸細粒鄒罵薇薇安從中作梗,問雜丟作伙啦!」(譯:休說親家棒打鴛鴦兩地分。)

口白配音也罷,為了讓黃口小兒也能品味電影精髓,很多卡通片堅持連歌曲也要吹替。於是紅番寶嘉康蒂不但會說印第安話,通英文,在湍急泛舟時還要用繞口且完全不押韻的國語一重複副歌「滾滾河水兩岸拍!滾滾河水兩岸拍!」…真是一場中風奇緣。

吹替的市場也不全然囿限在學齡兒童,成人色情片竟然也有吹替需求。之前先聽說,朋友看過歐美硬蕊片國語配音,片中女生會冒出擲地有聲的嬌喘:「哦∼是的∼是的,上帝!哦∼我的上帝!」男生則會沙啞混濁的怒吼:「喔?是嗎?耶穌基督,我要來了,這就來了!」儼然親沐一場孫X程佈道大會。有一陣子周遭狐朋狗友和我都愛上這似是而非的小故事,任何激動或感人的時分,我們都會相視慨然一句:「噢,我的上帝。」

直到上個月,我的吹替影史意外添了新頁,豆子借給我一片用北京話吹替的日本AV。

片中真的出現了上帝的聲音,也就是所謂的第三者口白。那是一個低沈嚴肅的八股男聲,像導師介紹轉學生般引介男主角(ㄐㄩㄝˊ)一根竹子,和女主角(ㄐㄩㄝˊ)村上麗奈出場。光看這一段我就笑傻了,什麼人會叫一根竹子?尤其他那高亢的逐字咬音…讓∼我們歡迎!一(四聲)根(一聲)竹(三聲,強調嗚音)∼子(輕聲)!我真的情不自禁鼓掌起來。

A片順勢開展,那位擅長呼告的神祕天音不時出現。有的時候他化作觀眾的心聲,會在一根竹子對村上麗奈上下齊手時諄諄敦促「挺好的!抓她!舔她!扒開她!」;有的時候他又站在竹子的立場,溫情地詢問對手「還舒適嗎?這樣成嗎?我要那樣囉…。」

男女主角在巫山南北走一回後,吹替版的高潮才正要發生,愛說國語的幕後深喉嚨此時用千軍萬馬的氣勢做了一個有情有義的總結。

「麗奈!我們崇拜您!一根竹子!我們感謝您!」

他竟然要我們感謝竹子。

看完這片《當竹子愛上麗奈》,我對吹替版映畫的經驗值有了飛躍長城般的進展。雖然還是感冒,但我已經學習以更寬廣的心擁抱吹替電影,再也沒有任何吹牛吹得過一根竹子,也絕無任何替身替得了村上麗奈了。

給一指 給一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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