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飛來巴斯光年

我說這年頭，滿街的死小孩。

滿街死小孩，並不是指有多少14歲以下的人類暴斃在街頭，而是@些號稱國家未來棟樑的年輕人，盡是一副死樣。

前天台北冷的胡說八道，嘴唇自然而然乾裂，牙齒情不自禁打顫。所謂唇亡齒寒，大概就是我前天晚上的形狀。

在這麼寒冷的冬夜，我該好好地躲在狗窩裡看電視才能保命。

但是我突然想喝「益菌多」。

這幾天都沒拉得很順利，於是「益菌多」這種催屎神水，突然填滿我的回憶。反正Welcome就在10步之遙，他們又動不動一大堆特價，如果比較便宜，偶爾換喝「比菲多」也很浪漫。

於是我像個偏執狂，頂著酷寒出門，只為了喝一口並不溫暖的大養樂多。

豈料結帳時，一雙死小孩就這麼出現了。

學生喝酒吃煙

他們一男一女，恰恰排在我前面，起先根本沒引我注意，突然男的咆哮。

「喉！拿來我刷啦！」

嗓門超大，威風凜凜。原本東張西望排隊的人都開始盯著這兩小鬼。

原來女生持信用卡先結帳，才剛刷完，身旁疑似相好的男生暴力奪下她的卡，試圖結了他手上的一箱台啤。

眼看刷卡機都還沒來得及回應，這組秀斗情侶又拿同一張來刷第二筆帳，櫃檯小姐不禁白爛問道：「要連續用同一張刷嗎？」

其實她心裡八成是在罵「馬的為什麼剛才不一起結」吧。

我注意到那張信用卡，是中國信託趴趴熊學生卡，款式十分俏皮。接著又被我看到那女生手上買的是兩條「大衛豆腐」。走出超商，還看到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滴咕來滴咕去，這才發現他們還背著育達商職的書包。

好的很，這就是我說的「死小孩」。

未成年雙童刷卡付賬，放學不回家就罷，直到半夜還菸酒不離手。當然，說他們待會兒回到出租套房會來些成人十八招蹲倫儀式，也是合理的猜測。

我想到有次到西門町，坐在肯德基二樓落地窗邊啃漢堡，才看到一輛巡邏車呼啦呼啦地駛過，然後就聽到我背後那一桌，有個菜逼巴的痞子聲音在對手機喊：「哈閃了啊？」靜一會兒，又提高一次音量，「我說，條子剛過去了，你們散了沒？啊！？」

簡直就是忘八羔子。

什麼「閃條子」，這好炫耀嗎？你娘沒教你在公共場所要降低音量嗎？你混哪一個道上啊？在西門町路邊嗑藥是你們卦上的戶外教學嗎？還有，你到底TMD哪來的錢吃炸雞的啊？

混混自相殘殺

我對滿街死小孩，有許多洶湧的疑問，但總是哽住。直到又有一天，在同樣的西門町，就在捷運站口，親眼目睹到穿汗衫、踩夾腳拖鞋的小男生持槍「追殺」其他小玀玀時，我終於安心了。

原來他們會自相殘殺的啊，這樣就省得大家麻煩了。

跟強烈卻莫須有的「社會使命暨文人正義」相較起來，我是愛惜生命的。

眼前的我總有更重要的事亟待解決，好比每天上廁所。於是安居樂業的我穿過滿街死小孩，帶著「買大送小特價56元」的益菌多，靜靜回家大便去了。

(完)

寫作時間: 01/23 2002

給一指 給一屎

小新，貌似蠟筆小新，但，是一名女性。

她生日只差我一天，硬要「收」我為乾哥哥。好端端的同學，平白無故就變成乾妹。

她有一張到處充滿肉的臉，極像日本乳製品公司「不二家」裡，那隻有兩坨紅腮、綁兩把辮子、舌頭永遠晾在體外的怪妹子。

當初「野原新之助」當紅，小新也不介意，樂得跟熱門卡通人物攀親帶故；但等到發現更可愛的「不二子」時，大家都「小新來小新去」叫習慣了。

再回頭已百年身，一切的一切，都後悔莫及了。

小新她愛狗。

以前我打工的出版社有隻古代牧羊犬，乳名「妞妞」，自從被小新盯上後，妞妞那一段日子就好像有點不太好過。

小新每次「專程路過」敝公司，就為了一睹妞妞風采。如果只是看看也就罷了，她還會非常隨「狗俗」地，與妞妞熱情相擁、磨蹭、以及玩些似乎狗才清楚的遊戲，並提出「想要親自去遛妞妞」這類奢侈的要求（她認為能遛妞妞這種龐然大狗是一種「榮幸」）。

妞妞算是修養很好的女生，幾次我都發現她用驚懼的眼神看著小新的到來，但即使萬般不願意，她都懂得來者是客的道理，稍微應付小新陣子，再藉累了之故，閃到一邊裝睏。

小新走在路上，最重要的活動，就是評鑑經過的「狗們」。

她會依狗的毛色、長相、以及活躍度交叉分析，給路上每隻狗迅速的取個名字並打上分數。所以常聽小新在路上忽然就冒出「小黑！有精神，85分！」、或「雪莉俱美色，頗優，75分！」等等讚嘆；插嘴問她雪莉何以「頗優」卻只能得75分？她就會講評：「因為她看起來不愛洗澡！」口氣十分凌厲。

第四台有個日本綜藝節目叫《寵物當家》，介紹一些奇貓異狗，或不可思議的特殊寵物。小新把它當Discovery來看，而且從沒錯過任何一集。甚至應該說，她沒錯過任何一次首播+重播。總之，那個節目在電視上播幾次，小新就得看幾次，即使錯過一集重播（已看過首播），她還是搥胸頓足，一臉「可惜了」貌。

電影《花木蘭》上映時，大家最津津樂道的，莫過於劇中那隻會瞎掰的「木須龍」，但小新的焦點，完全鎖定在那隻戲份極少、曝光不超過三分鐘的家犬「小弟」身上。她還以影評人的觀點說，「小弟」是《花木蘭》加分的關鍵。

當然，一些狗電影，像是《我家也有貝多芬》、《一家六口》、《飛天神犬》、《家有跳狗》、到最近的《貓狗大戰》，對小新來說都是「經典」。小新算是個電影迷，所以當她說「奇士勞斯基」和《家有跳狗》都是「經典」時，你會對她的品味感到迷惑。

小新這麼迷狗，但她家除了一堆貓狗玩具外，卻沒養狗。

這是很邪門的事。

據她本人透漏，包子（小新的男友，狀似包子故得名）說，最慢後年，就可以養狗了。小新說，這是迂迴的求婚。洋溢幸福的篤定語氣。

真絕。包子光是養小新，就等於是在養狗了。
 

 

 

 

■不知是飛后在天，還是天后在飛。

■那些為愛所付出的代價，是永遠都難忘的啊。

■低於明星底限的明星。

總以為人類在25歲之後，不再有追星的激動。

除非池上遼一來台。

太激動。崇拜10幾年的漫畫大師池上遼一，就在2002年2月23日首度登台舉辦簽名會。

作夢都沒這種好事，當然，遇到這種攸關人生榮辱的追星大業，是沒時間作夢的。2月23日凌晨，我在5點半被鬧鐘叫醒。與其說被叫醒，根本就是前一夜沒睡。

籌劃MIB

前一夜，我忙著借道具。 話說回2月20日，上東立官網查池上遼一簽名資格，竟出現這樣的說明：

第一點A，要書，我當然有，《HEAT灼熱》雖然譯筆破爛得嚇人，但不減故事精采，自然執迷不悟地收集了單行本。

但第二點B，真要命。這把年紀了，要cosplay(角色扮演)，還要「打扮得很酷喔」！真是有點非常那個，不好意思。

這一道關卡，足足讓人遲疑了一分鐘。但一想到池上，你是為「池上老師」犧牲耶！決定撩落去！

我只有黑上衣，所以得去借黑褲子，因為日夜溫差大，還得再借保暖的黑外套。好在貴氣的鄰居朱利安錦衣滿櫥，我還跟他張羅到一支瑞氣千條的凡賽斯墨鏡。全副武裝站在鏡子前，乖乖，我簡直可以幫人討債了。

在沒有睡飽的狀況下，早上6點，我一身黑不溜丟地來到了簽名會場，世貿二館。

早就料到，有一窩比我更神經的人紮營守夜，七橫八豎的躺在書展的售票窗口前「邊睡邊排隊」。才6點多，人龍就已經蜿蜒100多公尺，聽說地上一個背包，可能就代表著占著三個卡位名額。

更莫名其妙的是，池上作品非黑即黃，怎麼成打的小女生在排隊？這讓我十分焦慮。

正感嘆成年漫畫迷好孤單，就看見有位頭微禿、中年LOOK的叔叔也拎著早餐入列，突然覺得十分欣慰。禿頭叔叔！我們是一國的，你要努力啊！我排在他前面偷偷為他加油。

接下來就是無止境的等待。

露宿VIP

等待過程中，跟左鄰右舍攀談，得知當天另一邊入口，還有一位轟動業界的大腳──貞本義行舉辦簽名。而漏夜排隊的兩造人馬，因為掌握了先機，所以早在午夜合縱連橫，互通有無，打算白天開戰時，一石二鳥，共創雙贏。 （白話地說，就是排一邊隊伍，拿兩邊簽名。）

真是不要臉。我有點生氣，怎麼可以對「池上老師」這麼不尊敬呢？像我，雖然也很喜歡《新世紀福音戰士》，但今天非常專一，我只待在池上遼一的隊伍中，安居樂業，決不二念。

這時的我突然發現，感性的「追星血液」在我理智的身心裡沸騰。我的喜，怒，哀，樂，和道地的追星迷多麼貼近。今天以後，我開始懂得體諒F4或V6的粉西。

也許是我的執念誠感動天，9點半發號碼牌時，擋在我等前面的很多叛黨分子因為離席去拿另外「那個人」的號碼牌，所以喪失了資格，使我大大往前進展。加上主辦單位要身分證查驗年紀，又使得一票野孩子、翹家少女淘汰出局。

我不禁暗笑。 哇哈哈，這是限制級的漫畫，就專門限制你們這些毛沒長齊的小鬼啦！我早猜到池上遼一的書迷多，但瘋狂者少，很多結婚生子的成年FANS更是喪失了先天的戰鬥力，看來我今天是十拿九穩啦！

結果拿到的號碼牌，153號，差額滿的200號還有47位距離，天，簡直是神機妙算。

偶像SPP

下午一點半，池上遼一抵達人肉罐頭般擁擠的世貿二館。折騰了大半天，終於親眼看到大師本人。

媽祖啊，不是我在說，池上遼一還真是像個日本路人甲。

乾瘦，小眼睛，一朵大胸花配上品味卓越的絲襯衫、皮帶和流里流氣的西裝褲，好像是「那卡西」的鍵盤老師。

池上雖不起眼，甚至有點讓人大失所望，卻絲毫無損他在我心中的不動明王地位。

我一下想起國中時，池上遼一和作家小池一夫合作的《哭泣殺神》被媽媽列為禁書，哥和我偷看偷討論；我的第一套日文原文漫畫，是池上和小池的《傷追人》；我開始想畫畫，也是拿池上氏作品當臨摹對象，一筆一畫地學...。凡此種種，讓我在遞出簽名版前，突然開始緊張起來。

生平最崇拜的天王偶像就在我面前，這簽名握手的短短20秒間，我一定得表示什麼，但該說什麼呢？

於是，我很有禮貌的對翻譯小姐告白，「請幫我跟老師說，我們全家人都是漫畫迷，我第一次看老師的作品，是我媽買回家的「佛力麵」(Freeman)，請老師繼續加油，謝謝。」請注意，我懂得適度地拍馬屁，強調了三次「老師」，說時卻音調發抖，非常不中用的樣子。

眼淚FREE

沒想到大師聽到這番誠實的美言喜出望外，竟然開口跟我用中文說「謝謝」，還給我額外的題字，他親筆寫我的名字在簽名板上！世上真有神！跟他握手時，我是「阿里阿豆、3Q、謝謝」三語交相並用，簡直是胡說八道，不知所云了。

拖著疲憊的身體離開會場，我那淺淺的黑眼袋，和情商借來的黑大衣交相輝映。

為了一張薄薄的簽名板，我投注了10小時的人生，回頭看，還真如露如電，如夢幻泡影。

是的，我辦到了。我是個愚蠢的追星族，我躬親參予了平常嗤之以鼻的追星聖戰，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捧著池上遼一《灼熱》的簽名版，看著他端正的漢字簽名，不禁教人雙眼也漸漸「灼熱」起來，好像「自由人」一般，不由自主地流下兩行清淚。

(完)

ps.後來回家看電視新聞，池上被問「為何訪台行程低調」，他回答，倒不是怕引起黑道注意，而是筆下男主角都是俊美的男子漢，他怕自己大量曝光會減損讀者的好印象。
哇哈哈哈！有料子，沒架子，還能風趣地挖苦自己，這才真正是偶像，叫得起大師啊。

甫摘下2001年告示牌音樂獎「最佳年度歌手」等5項大獎的「天命真女合唱團」，這一路出了3張暢銷專輯，團員重組了3次，11月一張聖誕專輯《8 Days of Christmas》也才發沒多久，如日中天的女主唱碧昂絲卻公開表態「暫時解散，勞燕分飛」。

單一表述，各自精彩這檔事，對強勢的碧昂絲來說，一點也不意外。就像搞不清楚What's up的「非金髮美女」、情深緣淺的「姊妹情深」、英國恁祖媽的「辣妹」、貓懷孕的「AK」、人非聖賢的「聖女」、日本的「早安」株氏會社、本土的「南台灣」姑娘系列...等「偷換隊員亂洗牌、洗不乾淨就蓋牌」的情事一般，一點都不讓人意外。

為什麼不意外？偶像劇《邁阿密七小龍》中有箴言：「 別人酬勞十拿九穩，我們卻得拆成七份。」總是這樣的，歌一賣座、團一紅，人人都想試探自己的份量（好比我收到的fanmail比你多兩噸），加上當初在商言商湊合相好，久了難免明爭暗鬥，日積月累成國仇家恨，如果沒發生扯頭髮戳眼睛的傷亡事件，純粹單飛解散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但是單飛後，也未必就晴空萬里、大地含笑。好比：彷彿一直在出精選輯的「前英國國民美少女」路薏絲、會放火燒男友房子的TLC最火爆團員左眼麗莎、還有一干嗆的、寶貝的、運動的、高貴的、嚇人的ver1.0辣妹們，切斷團體羽翼後的單飛表現，往往大不如前，頂多堪稱差強人意。

當然，男生團體也不見得具備拆夥的能力與智慧。「Five」最近才一拍五散；「男孩特區」出了雷聲大雨點小的史蒂夫和演藝事業如雲霄飛車的羅南；「接招合唱團」有瑪丹娜護航的胖子蓋瑞、賣色淋浴的「小孩」馬克都離奇失蹤、其他兩位人氣低到谷底的團員還俏皮地合作一張翻唱單曲後不了了之；真能承其衣缽、「接招」成功的，只剩「搖搖領先」的羅比威廉斯。

從羅比一枝獨秀的成功案例看來，卸下團體光環的個人有三要，音樂要實力/舞台要魅力/走運要念力，三力齊備，當個萬事巨星不費吹灰之力。 一團之莫名紅，本是三位一體、天作之合，時機若非成熟即論解散，下場必死無疑。反觀以志趣結合的披頭四、U2、老鷹、紅嗆辣椒、滾石、史密斯飛船、邦喬飛、平克佛洛伊德...各個新好爺爺，隨便都唱了2、30年、都有個幾打暢銷專輯，容或有人一度單飛，總歸迷途知返，以「大局」著想，合作再創佳績。

猶見前陣子，「披頭四」之一喬治哈里遜辭世，在告別式上，老戰友保羅麥卡尼就像親兄弟一般，不只一次表示：「他（喬治）是個好人，我很難過，我愛他」。而自從「辣妹合唱團」列名大英百科全書注釋以降，樂壇始終洋溢一片Girl Power，大家都說「 女力」有力量，卻看到人人志在脫隊，夢想當個「戴安娜羅絲第二」，還指著昔日姊妹鼻子咒罵，使出吃奶力互扯後腿。但願，這股女力能在「團體大和解」、「隱忍強出頭」上多多努力，否則哪天落得妳蒙主召見，雞皮鶴髮的她們還對著訃聞大喊噢耶！！ 也說不定。

（完）

寫於2001年12月

貼於2004年10月15日

註1.火爆的左眼麗莎已於2002年4月25日在宏都拉斯渡假時因火爆的車禍去世，阿門。


註2.考古團有什麼能耐？2004年10月，U2異業結合蘋果iPod推出《Vertigo》MV，老狗永遠在玩新把戲。

註3.插圖是「天命真女Destiny's Child」11月將發行的新專輯《Destiny Fulfilled》封面，我怎麼看那個Kelly都不像她，是偷偷換臉還是整個人被換掉了？

註4.承上，注意團名Destiny's Child，非Children，是單數，天降好命的只有一人。古今中外，正妹的手帕交都是胖妞笨妞壁花豆花，與其說碧昂絲這麼捨不得姊妹之誼，還不如說她喜歡眾星拱月的感覺。我猜。

給一指 給一屎

2001年5月4日華航CI 0012 開往紐約班機於台灣時間1630起飛。

我的面容是如此寧靜，但內心大浪翻騰：我終於暫離了那凌遲身心的狗屎工作，我終於披荊斬棘連放18天長假，我終於上了飛機，我終於坐靠窗，我終於成功攔截空姐要到紙拖鞋，我終於感受到飛機開始助跑，我終於看著機翼傾斜機身騰空，然後⋯我終於被水泥般的氣壓封住耳朵。

被封耳朵，那真是坐飛機最難受的一件事。好像腦漿漲潮，就要從耳洞噴發，卻在當口凝結成八百個松果全部堵住，鼓譟刺痛得要命。我想到小學自然課唸過深海生物，聽說安康魚若被瞬間釣離海面，牠們全身會像北斗百裂拳一樣爆掉。我以為我要死了，放眼四周，大家好整以暇地閉目養神，摸妹（Mermaid）想學我換拖鞋還很積極地在逮空姐，沒有人在乎我要死了。當事實證明全世界只有你在大驚小怪時，還真令人沮喪。

聽了幾段拐得出奇的空姐英文廣播後，就開始放飯了。

機上的伙食比我想像的好吃，連用餐的頻率都超乎想像。我猜國際遠程航班的空姐都有個終極陰謀，為了避免自己頂著一臉妝閒閒無聊，就不斷跑出來一直餵一直餵一直餵大家，撐死方休。

台北時間大約1800時我吃了晚餐，微波雞白飯沙拉果凍再加一顆小蛋糕，而這之前已經喝了一輪酒（伏特加混雪碧），之後還灌了兩回烏龍茶，一回咖啡。不到六小時的中場休息，電視屏幕又在放送今日菜單，空姐開始喳呼，各位旅客，我們即將送上餐點，請將您的座椅放直⋯。此時大約台北時間2330，大家在平地好睡時，我活生生地吞了一份正餐，牛肉麵小菜果汁還有三球金桔糖。又隔六小時，大家在平地還暝夢時，我再度完食一份超級早的早餐，皮蛋瘦肉粥加麵包。

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我是不會浪費食物的人，於是這種硬性追補腸胃時差的粗魯行為，使我一夕不得安眠。竟然有些Pro級的媽媽卻還嫌吃不夠的樣子，不時在正餐之間加點泡麵，讓空姐小心翼翼端著滾燙的麵碗跑來跑去。我覺得這些媽媽實在該被航空公司吸收，專門來訓練空姐或當執行考官之類的。

實不相瞞，上飛機前我小小的心靈還曾發宏願︰我要在飛機上看免費的電影，就像大家之前跟我吹牛過的一樣！

然幻滅，是成長的開始。也許是我命不好，有個歐拉朱萬就坐在電視前兩排，身形剛好遮住字幕的頭五個國字。

正在播放的電影還是部馬的催眠片，本來以為有麥特戴蒙和潘泥洛普會是什麼頭彩好戲，馬的屁都不是，聽說這見鬼的「漂亮的馬兒們(亂譯)」在台灣連院線都沒上（那又何必上飛機呢？）再加上空姐一直上菜、奉茶、收拾拖盤餐具、走秀免稅商品，觀影過程險阻不斷，我根本看不完漂亮的馬兒們就棄守昏睡過去，「搭飛機看電影」隨之夢碎，碎得還真馬的漂亮。

以後誰再跟我炫耀在飛機上看了什麼院線片，我可以更臭屁的回他呸，你懂什麼，我看的根本沒上院線。

看不成電影，我倒是看到了月亮。

在幾萬呎高空看月亮一點都不神祕，亮得刺眼像一粒百瓦燈泡，外環一圈邪氣的光暈襯著黑色的雲，並不怎麼嬋娟。而且她再也不會跟著我走了，三兩下就被拋在窗後。

古人舉頭望明月，我齊頭就是明月；他們低頭思故鄉，我現在則是滿腦子紐約。

（待續）

給一指 給一屎

■遊艾麗絲島回望曼哈頓，惺惺作態狀。

People love the city too much, so they name it twice.
大家太愛紐約了，忍不住連叫她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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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我好久沒出國了，大約十一年。

上一次是小學六年級。媽媽的完美教子計劃有記載：小朋友要出國見識。娘兒三人就去周遊日本，一周遊阪神，一周遊東京(跟電視製作人並無干係)。

然後小校刊小文藝獎徵稿，我寫了一篇遊記。又是我媽，她向來認為第三名就很滿意了，然後，就再也不帶我出國了。

西元2001年5月，突然覺得工作好傷心。我含辛茹苦攢存款，就是為了再出國。

生平第一次自助旅行，我去紐約。跟忠孝信義的紐約不同的是，我去的這一種要坐國際航班飛機，一坐18小時。

那時的紐約，還亮著雙子星。

18天的旅行，我病態地愛上紐約。以後的日子，我病態地搜羅所有類似紐約的相關字。

我開始盯著HBO和超視的慾望城市；我找過去錯過一二三四五六季的六人行；我在誠品經過旅遊書，仍會停下來摸摸封面有自由女神的那幾本；我看到蜘蛛人在香草天空遇到小史都華，眼底都噙著淚水...。

我稍稍瞭解到英文dig代表多喜歡了。我挖了一個紐約洞，把自己埋著，還覺得好快樂。

我要寫出來，我要把紐約18天寫出來。其實我一直在洞裡偷偷想著這件事。

世貿爆炸時想，過年在家時想，「滿週年紀念日」時也想。現在辭職沒事，又這麼突如其來的想起。

寫就寫嘛。十一年來第一次出國自助旅行，2001年5月的環遊紐約18天，這就是了。

寫作日期:11/Nov/2002

（待續）

給一指 給一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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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期預告：

華航空姐愛餵豬公

漂亮馬兒真他馬的

圖說：仔細檢驗衛生紙是否確實衛生。

我的姥姥，是指我媽媽的媽媽。不是在竹林疾風穿梭、追殺聶小倩的那位姥姥